“文化欣賞”Cultural Appreciation,先解釋一下這個詞,就是你喜愛某一個文化的特色,風格,語言,音樂,習俗,甚至穿著打扮等等。然後學習了解後,去借用這個文化在你的創作中,簡單來說就是借用別人的文化在自己的作品中。
舉個例子,現在亞洲流行樂,很多會加一段Rap 在里面,Rap 本來就是從歐美火起來,非常受歡迎,滲透到亞洲後,很多亞洲歌手也喜歡使用饒舌片段在作品中。
那人們為什麽要借用文化呢?從十八十九世紀角度來看,答案是好奇。因為對一件事物不了解,知道的不多,不常見,所以多了一層朦朧美,同時也有更多想像的空間。
Cultural Appreciation其實不是全球化之後才出現的近代現象,古典音樂里也很多例子,十七世紀就有了。像是Mozart寫出大家耳熟能詳的土耳其進行曲,就是“文化欣賞”的例子。還有我們今天的主角Puccini 非常著名的歌劇,杜蘭朵公主,就是很明確的Cultural Appreciation, 文化欣賞與挪用。

速速的小科普一下,
杜蘭朵是Puccini 在二十世紀初寫的歌劇。是一個虛構的,西方人想像出來的中國傳奇故事。故事發生在中國元末明初。一位中國公主杜蘭朵招駙馬。條件是,只要是王子都可應徵,但應徵後必須猜出公主的三個謎題,答題失敗即當眾被斬首,許多異國王子因貪戀駙馬權位及公主美色前來求婚,結果都因猜謎失敗而被當眾處決。就在這時候韃靼王子 卡拉夫 因家鄉政變,潛逃到北京,也應徵求婚,結果殊不知!!他三個謎題都猜中!但,公主卻拒嫁(果然王子還是不夠帥,畢竟在潛逃,沒法梳妝打理)。王子很懊惱,提出一個條件:如公主能在明天天亮前找出他的名字,公主仍然可以殺死他,但如找不出他的姓名,公主得依先前約定嫁給卡拉夫。經過偶像劇般的一波三折後,王子主動告訴公主他的姓名,等於把自己性命交給公主處置,杜蘭朵公主感動得不行,最後隔天在宮殿上,公主就當眾宣告他的名字是’Amore’,即義大利文 「愛」。 在這部歌劇中Puccini用了東方音樂元素,像是五聲音階,還有中國民謠「茉莉花」。
“杜蘭朵”其實是經過多人之手改編的作品,Puccini的版本出自一位義大利劇作家之手,Carlo Gozzi, 於十八世紀初寫的一個劇本,那這個故事並不是Gozzi自己創作的,他參考了一個十七世紀法國東方學者François Pétis de la Croix法朗索瓦佩蒂斯 的作品 ,這位法國學者深深喜愛中東文化,他寫了很多關於波斯民族的故事,就是現今的敘利亞,土耳其,伊朗伊拉克那一塊。經過輾轉一再的改編,成了中國的杜蘭朵公主。Puccini是19世紀末20紀初的音樂家,他采用了上個世紀,十八世紀意大利劇作家Carlo Gozzi的故事,那Gozzi寫故事時又參考了Francois Petis de la Croix 在十七世紀寫的波斯公主的故事。從現今二十一世紀來看,杜蘭朵公主已經是一個流傳400多年的故事了,而且故事框架不變,從古代波斯搬到了中國明朝。這當中,只有這個法國東方學者,是親自去過東方的。
其實文化欣賞挪用這個議題呢有很多爭議,接受的人認為,文化是全人類的財產本來就能互相分享,有些人堅決反對認為文化應該向知識產權一樣被保護,不可以擅自采用。今天我們只是客觀的去討論 Cultural Appreciation這個現象和例子,探討他對錯與否。
有趣的是,其實Cultural Appreciation“文化欣賞”一直在歷史中发生,風水輪流轉。像是杜蘭朵公主的原著作,來自於一個法國人筆下波斯文化,就是現今的伊朗伊拉克,敘利亞那一帶。今天我們提到伊朗伊拉克,敘利亞,印象都是比較落後的國家,無止境的戰爭,難民無家可歸。但中東這片土地,也曾經輝煌過,是人類古文明的重要发源地。
敘利亞首都是大馬士革,曾經有一句阿拉伯的諺語說
“人間若有天堂,大馬士革必在其中,天堂若在天上,大馬士革必與他齊名”。
再把時間線拉到20世紀初,在Puccini那個年代,歐美對於 “東方”和“遠東”,像是印度,中國,日本這些異域文化非常好奇,所以很多歐美作家藝術家,就會取用這些亞洲題材,像是Puccini還有另一部歌劇,蝴蝶夫人,就是以日本長崎為背景的戰爭愛情故事,歌劇里也使用很多日本民謠。

時間線拉回21世紀,現今社會看似亞州在很多方面,大量受到西方文化影響,講白話一點就是走歐美風。但, 如果從幾千年的歷史這的洪流,上帝視角來看,我們這個世代只不過是人類歷史的一小部分而已。開個腦洞,說不定四五百年後,紐約沒落了,那“New York Never Sleeps(紐約夜未眠)”這句話,就會和“大馬士革”那句諺語一樣,一起走進歷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