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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3″】你以為的安靜是真的沒有聲音嗎?

約翰·凱吉 John Cage 的音樂作品4’33” 可能是音樂史上最異想天開的作品之一,在首演過後有一段時間觀眾很不能理解約翰·凱吉,大家都很疑惑說一首沒有任何音符的曲子,能被稱為音樂作品嗎?

4’33”

雖然這首曲子從頭到尾沒有任何一顆音符,但它還是分成了三個樂章﹔第一樂章33秒, 第二樂章2分40秒, 第三樂章1分20秒。演奏的時候,鋼琴家會坐到鋼琴前,打開鋼琴的琴鍵蓋,過了一段時間,蓋上琴鍵蓋,如此這般重複三次,已顯示每個樂章的開始與結束。

創作動機

關於這首曲子的靈感來源有幾種說法,最流行的說法是約翰·凱吉在1951年時,拜訪了哈佛大學的吸波暗室/消聲室(anechoic chamber)。簡單來說,就是能吸收任何聲音波長甚至是電磁波的房間。這種房間的地板、牆壁、天花板通常都鋪滿了隔音的材質,所以外界的聲音也透不進來,以此模擬一個完全安靜的環境。

The Harvard Anechoic Chamber. Courtesy of Harvard University Archives

約翰·凱吉在哈佛大學的消聲室待了一段時間後,他說他聽到了高與低的兩種聲音。高的頻率,是他的神經系統在運作,低的頻率是他的血液循環系統。

約翰·凱吉他去拜訪哈佛大學的消聲室是為了體驗絕對的安靜,但卻還是聽到了聲音,所以他認為不可能會有絕對的安靜。「直到死亡,聲音也會一直持續。Until I die there will be sounds. And they will continue following my death.」

第二種說法是約翰·凱吉是受到他的藝術家好友 Robert Rauschenberg的影響。1951年時Robert Rauschenberg創作了一件作品叫做White Painting,顧名思義就是用白色的顏料在白色的畫布上創作。

Robert Rauschenberg, White Painting [three panel], 1951

Robert Rauschenberg曾經用時鐘來比喻過這個作品,他說,「如果有人能觀察到(作品)表面細微的變化,那他就能知道(創作的)時間和天氣的變化。(if one were sensitive enough to the subtle changes on their surfaces one could tell what time it was and what the weather was like outside)」

第三種可能性只是一種猜測。在1940、50年代,校園裡面常常會放置自動唱片點唱機,有時候學生會惡作劇將空白的唱片放進點唱機裡,所以可能會有人點到沒有聲音的音樂。

但是約翰·凱吉早在1947或1948年就提到過要寫一首「安靜」的曲子。他在Vassar College教課的時候提到過﹔「(我)想要寫一首安靜的曲子賣給Muzak Co。這首曲子大概會是3分鐘或4分半左右,因為這個長度正是那些罐頭音樂平均的長度,而且曲子就叫做安靜的祈禱。」

其實我覺得正是因為他說的這句話,才會有人將4’33″跟點唱機惡作劇聯想在一起。可能是因為約翰·凱吉受不了整天都有人點播曲子,所以決定寫一首空白的曲子賣給唱片公司,所以他能好好的享受片刻的安寧。

你以為的安靜是真的沒有聲音嗎?

但是八卦歸八卦,這首曲子之所以那麼重要,並不只是因為它特立獨行。

4’33″是1952年8月29日在一場位於紐約Maverick Concert Hall, Woodstock的現代音樂音樂會上首演的。當時首演的鋼琴家是約翰·凱吉的好友David Tudor (也是他首演約翰·凱吉的機遇音樂Music of Chages!)。首演當時,觀眾們對這首沒有聲音的曲子也是不滿,以為這是個惡作劇。但約翰·凱吉事後說到;「大家都搞錯重點了。根本沒有所謂的寂靜,他們只是不知道怎麼去聽。(They missed the point. There’s no such thing as silence. What they thought was silence, because they didn’t know how to listen, was full of accidental sounds. )」。

當時的藝術發展趨勢是偏向過程,而非結果,而4’33″正是一個非常好的例子。約翰·凱吉他限制了時間(4分33秒)和空間(演奏的地點),而在這個時空內發生的一切,都是表演的一部分。任何的聲響,你注意到的細節–你前方觀眾的衣領沒有翻好;隔壁的觀眾似乎有點感冒,一直在咳嗽;遠方傳來的竊竊私語;鋼琴家蓋上琴蓋的聲音–這些都是你在聽這首曲子感受到的「經歷」,而且這個經歷是不可複製的,因為下一場表演,就算是同一個音樂廳,同一個鋼琴家,也不可能是同一批觀眾了。

由約翰·凱吉開始的這個實驗音樂,一再強調的就是這個過程,因為他們要將作曲家從至高無上,不可違逆的地位中解放出來。所以他們劃出了畫布(時空),但把畫筆交給觀眾,讓他們共同創作這個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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