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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簡主義】化繁為簡,但簡單不代表無聊

極限主義或者極簡主義(minimalism)是二戰後60年代在紐約興起的一種藝術運動,對當時的現代主義(modernism)或是抽象表現主義(abstract expressionism)的一種回應。

極限音樂最大的特點就是它只保留了音樂最基本最簡單的元素,像它的名字一樣,極度簡單。或許有人思考過,音樂被簡化到哪一個程度還可以被稱為是音樂?音樂可以拿掉音高/旋律嗎?音樂可以失去節奏性?還是音樂不需要調性?

這個問題對不同的作曲家來說,可能有不同的答案,但我們可以從幾個對極限主義音樂發展非常重要的作曲家的音樂來觀察這個答案。

對拉蒙特·楊(La Monte Young)來說,我們聽到的音樂,旋律節奏和聲變化等等,或許都是音樂的表象。他將音樂簡化到只剩下持續的聲音,沒有音高變化,沒有節奏變化,因為拿掉那些多餘的元素,我們才能真正地去探索音樂的「裡世界」(innards of music)。

La Monte Young, American composer)

聽起來似乎很像某種禪學,但誰又能說這不是楊創作的另一層含義呢?

楊的創作Composition 1960 #7樂譜很簡單,只有兩顆音符,配上一句話–演奏並維持一段很久的時間。

這份樂譜看似很簡單,但卻又不簡單。這是寫給什麼樂器的,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是多長?

眾所皆知,每個樂器能持續演奏的時間都不一樣,如果是不間斷的演奏,弦樂器可以不停的維持聲音,管樂或許就是一口氣的時間,鋼琴從彈下那顆音符的瞬間,聲音就在不斷地消逝。

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有些人覺得五分鐘很長,有些人覺得以小時來計算,才算長,所以到底「很長」是多長呢?

拋開這些問題,只探究音樂本身。為什麼說是探索音樂的「裡世界」?其實就算是一顆持續的音符,也不是毫無變化。

這個錄音版本是透過電腦合成的,但就算是電腦合成的聲音,在持續的聲響之中,也有各種細微的變化。

楊選擇的兩顆音符形成了一個五度的音程,正好是自然泛音中的音程,是人類聽覺上能夠比較輕易捕捉泛音的音程之一。所以如果能靜下心去觀察,其實能聽到許多泛音的變化,但泛音又不是持續存在的,所以就形成了一種模糊,但好像冥冥之中符合自然規律變化的存在。

所以裡世界,也能說是聲音的變化。楊的持續因音樂可以說是定下了一個極限音樂的中心思想(並不是唯一)。

另一個極限音樂作曲家,雖然他本人並不願意被貼上極限音樂的標籤,那就是菲利普·格拉斯(Philip Glass)。

Philip Glass, American composer

他的極限音樂拿掉了節奏和旋律,以不停重複類似的音型和平穩沒有變化的節奏,讓聽眾能專注在和聲和音樂的變化上。

有些人對他不停重複的音樂有些詬病,覺得無聊,或是過於簡單單調,但其實這些重複的簡單音型放慢了音樂和和聲改變的過程,就像是沙漏中間最細的那個部分,過濾掉其他的干擾,能讓我們看到每一粒沙落下的過程,也能讓我們聽到每一秒音樂緩慢的改變。

所以極限主義音樂並不只是重複性高的簡單音樂。簡單,只是它的結果,但它的原意是透過簡化過多的干擾,讓聽眾能聽到那些被忽略的音樂變化。

  • 首圖為林壽宇的作品 Painting Relief 19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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