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Covid- 19,2020像是被詛咒一年,各行各業都受到影響,音樂屆也不例外。線上網課,直播,在2020年都變成生活常態,銀髮教授們的必備技能。
不過我們今天要聊的,不是新冠,而是在600多年前,十四世紀的歐洲黑死病,和瘟疫對音樂文化的影響。
在1348-1350,整個歐洲因為黑死病火烤變成了煉獄。當時將近三分之一的歐洲人口死於這場瘟疫。由於傳染力強範圍太廣,誰也不知道下一秒瘟疫會不會找上自己,造成了社會大恐慌。那時候醫學水平對鼠疫完全束手無策,許多人開始相信,上帝在處罰人類,把憤怒化成災難到地球上。

歐洲社會秩序 在瘟疫面前瓦解崩潰,當時人們的心態普遍分兩派,瀟灑派和保守派。保守派很好理解,就是隔離不見天日不見人,拼命地在疾病找不到他們的地方尋求庇護。

那瀟灑派完全相反。我們剛剛提到,當時的醫學治不了病,很多人發現祈禱也沒用,這些人開始壞疑上帝。對他們來說死亡是無法避免,遲早瘟疫會找上自己,與其躲躲藏藏提心吊膽,倒不如瀟灑一點,及時行樂,最後幾個日子要過得爽!聚會,Party,小酒館裡對酒當歌,馬路上豪飲!
黑死病對整個歐洲歷史是非常黑暗的時期,但卻幫音樂開啟了新的發展方向!十四世紀以前宗教音樂領導地位(音樂大多是服務宗教的)。但這場災難中幸存下來的音樂家們(尤其瀟灑派的),對探索新的,世俗音樂非常很感興趣!(對神唱歌效果不大那就唱給自己聽!)法國曲式的Varelai, Ballade, Rondo 都是那時候雨後春筍般出現,最早期非宗教世俗音樂的曲試。三種曲式不太一樣,但都有很強的主歌,副歌概念,沿用至今天的流行音樂。Varelai後來在音樂史中消失了,但ballade 敘事曲和rondo輪玄旋曲還一直沿用至今,當然形式和當時的已經不一樣了。

還有很有趣的一點,黑死病在文學,繪畫,留下來很多作品讓後人了解(有記載當時情況的小說,詩詞,烏鴉面具的圖畫很多)但音樂這邊,幾乎很少有曲子,是紀錄黑死病的,這是有原因的。
那時候科技,沒有錄音帶沒有唱片磁帶留聲機,很多創作都是即興的,音樂是稍縱即逝的,在酒館即興唱完一曲,早期的提琴樂器伴奏,大家開開心心,就散了沒了。不像繪畫,文學文字小說,是能保存。音樂唯一能保存下來的途徑,是手抄寫成樂譜,但畢竟費時費力,所以保存下來的很少。

但這不代表音樂在黑死病時期不重要。當時英國有一首詩,關於黑死病的拉丁語祈禱文,大家小巷中流傳。沒有中文翻譯直翻就是「去消除星星吧!XD」內容大概是祈求海上一顆正能量星星去毀掉瘟疫之星。很難得,這首詩的配樂被記載下來了,而且發展出很多版本。在大概1430- 80時間裡,陸陸續續就有不同的作曲家為這詩寫音樂。手稿裡有從一開始的單一旋律,變成二部三部,甚至到四部合聲版本。演出場所從教堂合唱團到音樂劇都有。有點像現在經典故事被電影拿來翻拍在翻拍的概念,只是那時候媒介沒這多,音樂算是方便唾手可得的。音樂在當時是很好的載體,文學詩的宿主。


但,憑良心說啊,當時留下來的這些音樂手稿,是好聽的,但沒有到像巴哈,貝多芬這種經典的,永垂不朽的程度。許多幸存下來的音樂手稿,他們帶給歷史的價值,不一定是曲子多麽有吸引力多動人,而是這些音樂提供了人們當時面對瘟疫迫切需要的,一些精神上的需求。不管是洒脱的,瀟灑派的非宗教新音樂,還是保守派的祈禱文音樂,都暫時帶給當時看不到未來人們一些歡樂,或安慰。就像繪畫,文學作品一樣,這些瘟疫下被創作出來的作品,他們對歷史的貢獻與其說是關於死亡,或瘟疫本身,不如說是人們生活在瘟疫陰影下生活的紀錄。
總之!黑死病在當時是個無止境醒不來的惡夢,但也是促進人類社會發展很重要的推手,契機。像是在信仰方面,黑死病挑戰宗教的絕對權威,人文主義的詩人Francesco Petrarca 說過:「我不想變成上帝,或者居住在永恆的天堂。我自己是凡人,我只要凡人的幸福。」
科學方面,因為病人滿大街, 新建醫院,科學家們逼迫去研究病因,醫學進步。文化方面,人文主義,像是活在當下,為自己而活概念興起。音樂方面,就是除了宗教音樂,作曲家開始勇敢去開闢世俗音樂,非宗教音樂興起。
當然,如果沒有黑死病,社會一樣會發展醫學科學文化遲早會進步,但這個過程所花的時間可能是原本的好幾倍,所以14世紀黑死病在當時是一個契機,逼著人類社會文化加速往前走。